在柳市,在温州,乃至在当今中国企业界,南存辉都是丝毫不掺假的天王级人物。
中国最大的低压电器制造商正泰集团公司董事长,全国九届人大代表,全国工商联常委,中国十大杰出青年。
企业办得漂亮,人缘也好。
南存辉生就一副方方正正的国字型脸庞,与他交谈,许多人留下了良好的第一印象——很可能也是永远的印象:朴实、聪慧、诚信。解读南存辉,正如对他的企业的名称的理解一样:正道泰兴。
当地一家传媒2000年5月所作的一次调查问卷颇能说明这一点。
那次调查的主题是“温州百姓心目中的温州企业家”。受访者的职业包括机关干部、企业管理人员、专家学者、个私老板以及大学生。区域涵盖温州本埠和外地来温人士,年龄介于20至44岁之间。
“谁是最成功的老板?”
24%的被调查者填写了南存辉的名字。这使他比名列第2位的因首创农民包机公司而名声大振的王均瑶多出了整整11个百分点。
“谁是最有风度的老板?”
南存辉的支持率为11%。在男性和女性的调查中,他的得票数均遥遥领先。
“你愿意谁当你的老板?”
14%的男性首选南存辉。
“你愿意嫁给哪个老板?”
对许多女性来说,这是一个藏在心底的小秘密。40%的女性受访者填写了这道问题。南存辉获亚军。高票入围的原因是:气质儒雅,有书卷气。
虽然不少人感叹这世界越来越堕落,越来越看不懂,但受女性欢迎的好男人还是大有人在。
而光有钱还是不够的。
作为一名私营企业家,尤其是温州的著名私营企业家,可以展示魅力的舞台大得很。有时,可以弄出很大的响动。
1999年7月,美国洛杉矶。
南存辉一年中,大约有1/3时间奔走于世界各地。
这一次,他来到美国西海岸加利福尼亚州北部的“硅谷”,筹划建立自己的科研开发机构。
7月27日,南存辉一踏上这片土地,就听到了刺耳的不和谐音:当年流亡美国的所谓“民运分子”魏京生、吴弘达公开发表言论,声明支持美国洛杉矶地区的国会众议员罗克马克的“57号提案”——一个即将于次日在华盛顿提交国会表决、关于取消给予中国“正常贸易关系”(原称“最惠国待遇”)的提案。这些所谓“民运分子”证明说,中国政府一向限制和歧视私营企业,也不尊重在华投资的外国厂商,而只保护政府所属的国有企业。
南存辉觉得应该做些什么事了。
当晚,他发电子邮件给罗克马克,说明真相,驳斥偏见。
7月28日,在温州旅美同乡会的支持下,南存辉赶赴洛杉矶举行记者招待会。
在记者招待会上,南存辉拿着国内出版的《中华工商时报》慷慨陈词:据这家报纸统计,正泰集团是当时中国第八大民营企业,1998年产值20多亿元人民币,约合3亿美元。假如是一直受到限制和歧视,我们能在短短十来年时间里,由一个几万元起家的小作坊发展到如此规模吗?
他进一步反问:在我的家乡中国温州市,私营经济占了95%。没有国家政策的扶持,怎么可能有私营企业的今天?
他指出,中国政府为民营企业提供了一个公平竞争的市场,地位与国有企业“平起平坐”。私营企业享有银行贷款优惠,利息只有4厘,最低的仅1厘,而普通利率是6厘。私营企业的高科技产品还可以享有免税和退税的待遇。1998年正泰集团生产的一种智能型电器开关,所缴的税全部返还。
南存辉坚定地说:各位美国朋友如果不相信我的话,可以亲自去中国看一看。如果有必要,我也可以到美国国会去作证!
引起的反响是预料之中的。
《世界日报》《国际日报》《侨报》等十多家美国报刊、电视台、电台,迅速将南存辉推上了显著版面——
“温州正泰集团董事长要为中国说公道话 指魏京生、吴弘达对大陆企业批评不实”
“私有企业在中国内地不受重视? 温州殷商南存辉以个人成就反驳”
“魏京生、吴弘达呼吁美国取消对中国正常贸易关系 中国正泰集团以自身实例抨击”
……
北美电视台采访时问:你只是一个到美国做短暂公务旅行的商人,如此举动出于什么考虑?
南存辉答:我首先是一个中国人,我有责任为我的祖国申辩,驳斥一切有辱祖国形象的不实之词。
“美帝国主义”也不是铁板一块,通情达理者还是不少的。
两位加州知名人士JOYPAN和JIMMY WANG深受南存辉正义之声的感染,他们随即给美国国会的决策人物曼杰森先生发了一封言辞中肯的电子邮件。
曼杰森先生:
我们向您转达一位名叫南存辉的中国商人的观点。他的企业叫正泰集团公司,是中国最大的低压电器制造商。
南先生正在美国访问,他听到有这样一种说法:在中国,民营企业不受尊重,只有国有企业才受尊重。并有人(魏京生、吴弘达)建议美国国会取消对中国的最惠国待遇。对此,南先生提出强烈的抗议,并讲述了他亲自经营了15年的、100%私有的、1998年销售额达20多亿元人民币(约合3亿美元),根据最近调查名列全国民营企业第8位的正泰集团的发展史。郑重声明他的私营企业非但未受政府的限制,反而得到了政府各方面的支持与鼓励。
南先生同时列举了中国政府给予民营企业的许多优惠政策,例如低息贷款、技术支持以及工业项目(电器制造业过去是由政府掌握的,如今鼓励民营企业进入这一领域)等等。他认为民营企业和国有企业享受着同样的税务政策,在某些方面甚至比国有企业享有更优惠的政策,而且受到法律保护。在中国第九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对宪法进行了修正,增加了合法保护民营企业的条款。政府还鼓励私营企业租赁、兼并、改造,甚至购买国有企业。
南先生愿意在美国国会和任何场合为此作证,并欢迎参观、访问他在中国的企业。
美国参、众两院的先生在对中国的政策投票前,应该了解中国的今天,多倾听中国商人的意见。健全的商贸关系必须建立在互利的基础上。南先生认为魏京生和吴弘达对中国的现状太不了解,他们的见解显得荒谬无知……
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不久,美国众议院表决否决了“取消对华正常贸易关系”的议案。
南存辉说,我不知道我的行为对最后结果起了多大的作用,但我想我尽到了作为一个中国人义不容辞的责任。
太平洋对岸这么大的响动,国内媒体当然不会无动于衷。头条、粗黑的标题、转载再转载。
2000年春,九届人大三次会议在北京召开。民营企业依然是热门话题,“洛杉矶事件”也余温尚存,事件的主角还是本届全国人大代表。
于是,“南存辉怒斥魏京生”又一次被京城的主流大报发掘出来,在庄严的人民大会堂里广为传播。
会议期间,中央高层领导人前来浙江代表团参加座谈。
次日的《人民日报》头版头条刊发了这条重要消息,同时配发了大幅照片。照片的画面为这位中央领导人与两位浙江代表团代表亲切握手。画面右侧是公认的中国乡镇企业代表人物、杭州万向集团董事局主席鲁冠球,居中的正是事实上已逐步被普遍认可的中国民营经济代言人南存辉。(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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