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浙江频道3月14日 1962年8月15日上午10时25分,河南入伍兵韩振马同志风风火火地跑到连部,气喘吁吁地报告说:“连长同志,不好了,雷锋出事了。”我立即跑到连部后面,看见雷锋倒在了地上,乔安山同志(是他开的车)把雷锋扶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叫着“班长!班长!”
抢救雷锋
我连忙蹲下去大声喊:“雷锋!雷锋!”没有答应。只见他左眼圈发紫,左鼻孔流出淡淡的血水来;旁边倒着一根被撞断的方木杆子(4mx15cmx10cm),一条长长的8号铁丝(铅笔那么粗)拖在地上,铁丝一头绕在杆子中下端。这根木杆子是连队晾衣服时的支柱。
雷锋不省人事,我急得连打自己的嘴巴。我忙叫旁边的一个战士,命令似地说:“快,把教练场的教练车开过来!”很快,汽车教员王文湘把车子开了过来。我亲自把雷锋抱上车,让车直接开往抚顺市望花西部医院。
到了医院,我把雷锋背上二楼抢救室。当把大夫找来时,雷锋已经有点喘不上气来。他们立即给他输氧。抢救中,雷锋体温过高,我急忙到楼下买了一箱冰棍进行降温;温度刚降下来,突然呼吸停止了。医生进行人工呼吸后又恢复了。
这时,一位医生对着我们问:“你们谁是负责人?”我应声后,跟他进了一个小房间。他说:“伤势很重,是颅庞骨折,内部出血,生命有危险。”我一下子吓呆了,含着眼泪焦急万分地对他说:“医生,他是毛主席的好战士雷锋啊!请您无论如何要千方百计地抢救他呀!”他听了我的话之后,就提笔写了一张便条:“快派车去沈阳军区总院,把脑外科主任段教授请来。”
我拿了字条折返小路,脚不沾地地跑回连里,连里的同志们一下都围上来问我:“雷锋怎样了?”我顾不得回答,忙对副连长白福祖说:“你快点,马上开车到沈阳……”
白福祖接过便条激动地说:“只要能把雷锋同志治好救活,我牺牲生命也愿意。”我看他那激动的样子,忙说:“不,雷锋要救,你也要注意安全。”恰好这时候,团司令部的军务股长来到连里,我用请求的口吻说:“股长同志,我们白副连长的心情太激动,能否请你跟车一起去趟沈阳,以便坐在驾驶室里帮助指挥一下?”股长慨然接受了我的请求。他们迅速驾车走了。考虑到可靠性,我又派汽车教员王广湘也开了一辆车跟去……
我再次飞也似地回到医院。不久,雷锋同志的呼吸又停了。乔安山同志哭得泣不成声。我一再央求医生要想尽一切办法抢救,医生特别认真负责地接连做了几次人工呼吸,可是效果不佳。后来医生经过征求我的意见,把喉管切开进行呼吸处理,只见雷锋同志的腹部起伏了一下又停止了······经过约20来分钟,医生放下听诊器说:“不行了,你们料理后事吧。”霎时间,我们在场的同志悲痛欲绝,失声痛哭。
不得已我们把遗体抬到了太平间。我把他的衣服解开,给他擦洗身体。当我用脸贴在他的肚子上,感到温暖柔和时,顿时来了希望,急匆匆地去找医生说:“他身体的温度好好的,请你们再去抢救一下吧,要血要肉我们都可以办到,只要雷锋能活,要什么都行。”医生非常诚恳,又带有一种内疚的心情说:“他是脑挫伤,内部出血,血和肉都是没有用的。”这时候我们彻底地失望了,大家都哭了。
下午1时30分左右,脑外科教授赶到抚顺西部医院,雷锋已经停止了呼吸。教授痛惜地说:“我来晚了,没有完成任务。”老教授说,如果他能及时赶来的话,可以保住雷锋的生命,但也要成植物人。下午2时多,团政委和连指导员从工地上赶来。在太平间,他们手抚雷锋的遗体禁不住潸然泪下……
出事经过
雷锋出事前的那天早上,他和乔安山把车从下寺碑山村开回连队停车场后,雷锋到连部向我请示说:“13号车已经到了该三级保养的时候,车况也不太好,请连里安排保养,处长说洪水期快来啦,需要把粮运足,车子不够用。”我说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他又建议说:“连长,我建议这次保养不要送修理所了,我们自己干,这样既可以学点技术,又可以快点保养好去担任任务。”我同意了雷锋的想法,并表扬了他这种对工作积极主动和赶任务、学技术的负责精神,雷锋高高兴兴地向我举了个军礼就回到了车场。
出来后,雷锋把连长同意的意见告诉了乔安山,并准备去洗车。接下来,两人争抢手摇把子摇车,结果还是让雷锋把手摇把子抢过去由乔安山开车,摇完车,汽车发动起来后,雷锋自己从近道赶到九连伙房门前等候。
乔安山将车开到九连连部向左拐弯时,车停住了。乔安山当时担心汽车保险杠右侧还差20多厘米就顶着九连连部房子,左前轮边有棵榆树,相距15厘米,在左侧向前方向约一米远有一根柞木方子,埋在地下50厘米深,木方是15x10厘米粗细,上面拉着8号铁丝,一直拉到炊事班门前,约30多米长,中间用钢筋支着,平时给干部战士晾衣服、晒被用。
这时乔安山没敢往前继续开,车停下后把头伸到车门外喊班长。雷锋听见后立即前去问怎么回事。乔安山告诉他说:“班长,你看看会不会撞上房子?”雷锋左右看看便问:“方向盘打死了没有?”乔安山说:“打死了!”雷锋在前进方向左侧拐弯处用手指挥乔安山开车。由于方向盘被打死,车轮横得厉害,阻力较大,乔安山踩了一下油门,车突然抖动了一下,向前开去。
当时乔安山是挂二档起步的,而且方向盘回轮很快,结果车左后轮将上面讲到的木杆子给挤断了,杆子在撞力与拴在杆子上的铁丝所产生的张力共同作用下,猛地向左前方弹了出去,正好打在雷锋的左侧头部。惨剧发生了。乔安山当时并不知道这一切,等他把车开到伙房停下时,才发现雷锋躺在地上。于是他急忙边跑边喊:“雷锋班长,班长……”他抱着雷锋的头大声哭叫。乔安山的喊声惊动了九连的两个战士,他们从菜园里跑了出来。后来就有战士来叫我,说雷锋出事了。接下来,我们就赶紧把雷锋送往西部医院抢救。
精神永存
雷锋牺牲当日晚上,我们把他的遗体送回了连队,放在连队俱乐部的桌子上,遗体四周放着四大块冰。守灵的是连排干部和班长。雷锋的棺木是抚顺市人民委员会送的,楠木做的。听说这副棺材是为雷锋做的,木工师傅们一夜未睡,赶制而成。
1962年8月17日,抚顺各界人民为雷锋举行了庄严的葬礼,我和指导员左右扶着灵柩,一排长谢伯林坐在前头的摩托车上,抱着雷锋的遗像,街上人山人海,在静穆的群众行列中,我们听到不断有人发出赞扬和痛惜的议论:“这不是雷锋吗?多好的小伙子!”“前天他还帮助张大娘种菜呢!”
到了戈布烈士公墓,我们把雷锋的灵柩从车上抬下来,抬得非常平稳,如稍有歪一点,马上就有人喊。我们这时看到墓前摆放一张桌子,上有点燃的香,并有馒头、各种水果、筷子摆在供桌上面,墓穴里扔有不少铜钱、红布,下葬的形式完全是按照抚顺地方的风俗进行的,抚顺人爱戴雷锋。
伴着十名战士对空鸣枪志哀的声音,我们开始对灵柩埋土。部队和地方上的领导首先每人抓一把土,撒在灵柩上,我们转了好几圈,不愿意埋土,不愿意离开雷锋同志。等填完土后,又绕坟转了一圈。雷锋墓前立了一块水泥制的墓碑,上面写着:“毛主席的好战士、中国共产党党员、抚顺市人民代表、中国人民解放军工程兵工程第十团班长,雷锋烈士之墓。一九六二年八月十七日立。”
有关几个问题
记者:虞老(对虞连长的尊称),雷锋是不是被电线杆砸死的?虞老:不是的,他是被晾衣服的支柱砸死的。
记者:那么这个说法是如何产生的?
虞老:具体怎样出来的,我本人也不清楚。1963年3月5日,毛主席题词“向雷锋同志学习”后,有关雷锋的报道就多起来了。当时我注意到一张有影响的报纸上写着雷锋是被电线杆砸死时,心里也挺纳闷,估计是写文章的人没有弄清情况。尽管发现不实之处,但当时大家并不关心雷锋怎么死,而且这个话题也尽量避免涉及,只说雷锋是“因公牺牲”。
记者:乔安山对雷锋牺牲要不要负责任?
虞老:至于乔安山要不要负责任,当初组织已作出决定,这起事故是一起极其偶然而又很突然的事故,而且当时转弯的地方一成直角,二又很窄,乔安山操作并没出现差错,故党委作出决定,不追究乔安山同志的责任。而且要求连里战士要与以前一样对待他。不过尽管如此,自雷锋牺牲后,乔安山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直到现在,他还在为此内疚。
记者:当初,你为什么要禁闭乔安山?
虞老:(笑)雷锋出事后,当时,我的脑子很乱。我和雷锋是上下级关系,但又亲如兄弟。雷锋日记中曾几次提到我:“今天,连长发给我一支新枪,我真像得到了宝贝一样……”、“今天连长找我谈话,句句打动了我的心。”他说:“火车头的力量很大,如果脱离了车厢,就起不到什么作用。一个人做工作,如果脱离了群众,就会一事无成……”雷锋晋升为副班长,班长,晋升手续和命令都是我经办的。我同情他孤儿身世,器重他对党的事业无限忠诚的品质。雷锋出事,我当时心里极其悲痛,但又无处发泄,想来想去,只能找乔安山“出气”;禁闭他还有一个原因,我怕他自杀,出事后,乔安山自言自语:“我有罪呀,这么好的班长让我给撞死了,让我跟班长一起去死吧!”在部队里,自杀是很容易的,因为大家都有枪支。
附:雷锋生前连长简介
虞仁昌,1929年12月出生,浙江东阳人。1949年5月参军,1950年6月入党。初中文化。参军后一直在工程兵部队,历任副班长、班长、副排长;团车管助理员、主任;副连长、连长等职。转业到地方后,历任供销社主任,农机公司书记、东阳汽车运输公司书记等职。
抗美援朝时荣立三等功一次,到地方后,被授予省“优秀党员”称号一次,省“优秀转业干部”二次,省“优秀离休干部”一次,省“关心下一代先进个人”一次,1999年被评为“全国离休干部先进个人”称号。现离休在家。(据《今日早报》)
|